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速,10.那裡一點點R15,因為太一點所以不做外連結了,雷者自避。
這肯定是我目前寫過最奇葩的視角了233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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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.
我不是一支很好的畫筆,簡單來說就是非常便宜。
那一天,我記得我因為不好用而被丟棄了,砸在地上的感覺還很鮮明。算了,沒關係,我想。反正我是個劣質品,劣質品的下場都是這樣的。

01.
事情就這麼突然發生了。我一睜開眼,看見的不是灰暗的路面,而是一扇對外敞開的窗戶。
這裡很高很高,不知道有幾層樓了。往空氣中嗅,能聞到一絲樹木和流水的氣味。等等,所以我在山上嗎?為什麼?
正當我左思右想的同時,門打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我把視線移過去,那是一個白色頭髮的青年,他身上有顏料的味道。

02.
青年是個畫家。
他住在半山腰的小木房子裡,獨自一人生活。而我大概是他下山去城裡時撿回來的,雖然我不懂他為什麼要撿我這種被人丟棄的爛畫筆,他看起來並不窮,每次晚餐都有好幾樣甜食可以吃。
觀察一陣子下來,青年並不是每天都畫畫,有時候他會去家後面的斜坡上或坐或臥,那一片草都被他壓倒了,只能等青年離開時他們再站起來。但很多時候,他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
03.
青年很喜歡畫天空,有時甚至一幅圖,天空就是主角,其他再也無任何東西。
因此,我和每罐藍色顏料相處的時間總是很短暫。她們各個都是美女,每次說再見時我通常是最不捨的那個。
「妳也要走了。」我說。
「沒辦法,誰叫他用得太頻繁了,我才來不到一個禮拜呢。」藍色顏料這麼回答。
下一刻,我們同時將目光移往青年。他穿著那件已經髒兮兮的土咖啡色圍裙,連脫都沒脫就這麼在畫板前睡著了,頭一點、一點的。
而在那畫板之中,視線所能觸及的,只有大片大片的藍。對,他又在畫天空了,藍色顏料道:「他……還沒畫完吧?」
「不,這樣看起來應該是完稿了。」
「真的?可是沒有雲啊。」
「那就是真的完稿了。」我說,「他的天空裡從來沒有雲。」

04.
這一天,我還在睡著的時候就被突然抽出,放進他袋子的側邊。
偶爾會有這種時候。他帶著畫板和工具,用行走的方式到遠一些的地方作畫。我挺喜歡這段時間,因為我能看到平時看不見的風景,而那是十分旖旎的景色。
一般來說,青年會選好一塊他所喜愛的地方,而後便將畫板嗑在那兒,最後用我開始在一片純白的紙面上塗抹色彩。這是一般來說。
但今天很明顯就不是那個一般。不知為何,他突然停下腳步,我以為是到了,努力探頭看,卻發現他動也不動的,畫板並沒有拿出來。

怎麼回事?

這時,我感覺到身處的地方不斷傳來小幅度晃動。一開始我嚇到了,可最後,我發現是他握著袋子的手,不停的細細顫抖著。

05.
接下來──噢,接下來是很恐怖的,我以為我會當場吐出來,更甚至,我覺得我整個人沒有飛出去簡直是奇蹟。
在我發現他全身都在微微發抖時,我將視線轉到他面前,一名黑色捲髮的男子就這麼映入眼簾。那男人有令人無法挑剔的五官和外貌,可不知道為什麼,青年好像很怕他、正確一點來講,應該說是不想看見。

嗯對,是不想看見。
在半分鐘,我馬上親身經歷了。

只見男人張口,似是要說些什麼,不料青年並不給他這個機會。他一轉身,提著袋子就開始往來的方向狂奔,至於我的狀況,就如前面說的那樣了。

06.
記得曾經有一次,青年難得有個朋友進來家裡。
他們談天,什麼都聊,但聊生活比較多,另一些時間聊他的畫。
友人道:「對了,我聽說你好像換筆了,我能看看嗎?」
「當然。」
青年說著,起身便拿起了我。我很緊張,因為我那低下的品質是一眼就能明白的,我會害他丟臉。
於是果不其然,他朋友見了我,馬上發出嫌棄:「我說你,你沒窮到連一支好點的筆都買不起吧?坦白說,這比你上次那支還糟。」
儘管知道肯定是這種評價,聽見這番話,我心中還是不禁難受起來。罷了,罷了。我很有自知自明的,別說上一次,我絕對比他以往的每支筆都糟。
但就在我等著他的覆議時,青年的臉上卻意外露出微慍:「喂,別這樣說它。」
「什麼?」
什麼?
我和那人的反應是一致的。見他瞠大雙眼,青年道:「雖然這支畫筆確實不怎麼好,但我覺得它很好用。這就夠了。既然如此,誰也沒有資格對它品頭論足。」

07.
自那天後,青年很不對勁。
以往一週至少一次的作畫沒有了,我看見日曆一直在撕。他始終沒有碰觸我,整天不是癱在床上,眼睛睜得大大的望向天花板、就是又跑到外面草地躺著,只是這次更嚴重了,晚上也在那裡睡,這樣會感冒的。
我越看越覺得痛苦,他就像沒有靈魂的空殼。這時一想起他肯定我的那天,我便無數次想著如果我能變成人──儘管醜陋也無妨──我便能給他吃他已經好久沒有碰過的甜食,並且,輕聲告訴他沒事的。有什麼事情,我願意做你的陪伴者。

我愛你。不是愛情的那種,而是更多感謝之意的。你對我的愛有幾分,我對你的愛就有幾分。

08.
今天和以往一樣。夏天還沒有過,窗外陽光甚是燦爛。
他的情況始終沒有好轉,我身上已經曚一點灰了,這不是什麼好現象。我期盼他恢復正常,但我無能為力。
這種受挫感一直延續著。突然間,門被大力敲響,青年從床上跳了起來,一時之間愣住。
那敲門的聲音很大很大,簡直是要把門拆了的力道。而後,門外那聲音喊了青年的名字。
青年倒吸一口氣,連滾帶爬跑去壓住幾乎快被衝破的大門。
接下來,情況是失控的。
只見青年不斷用全身力氣抵住門、外頭男人則一直想破門而入。他們彼此用大喊和怒吼的方式交談,空氣間不斷震動著,我第一次看見情緒這麼失控的他。
過了好久好久,那男人似是離去了。青年滑坐在門邊,他哭了,雖然低著頭,但淚水仍滑出眼眶,一顆一顆砸向地面。

09.
接下來的日子更為黯淡了。
青年已經足不出戶大概有三天時間,飯也不怎麼吃,成日眼神都是空洞的,我非常非常不喜歡這樣。
而後,我們迎來第四天,這天我永遠也忘不了。
那時是午後,烈陽持續籠罩大地。當我正昏昏欲睡著,忽然,我被青年用力抓起。
他要畫畫了嗎?!我驚訝的想。不過這是好的轉變,我已經準備好再次沾染那些藍色顏料。
不料這次,他卻沒有這麼做。我見他從抽屜裡挖出一罐白色顏料,那牌子和他慣用的不同,興許是誰送他的。扭開蓋子後,因為時間過久的關係,顏料已經乾涸。他往裡頭注水,再次將顏料攪開,接著,在我還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的瞬間,我沾染了白色顏料。

第一次。

他拿出自己以往畫過的其中一幅天空,並用我在上頭繪出雲彩。沒錯,是雲彩,我訝異的不能自己。
他畫得是那樣的專注而仔細,我能深刻感受到每一道筆觸,那是如此細膩的情感。於是,我只好更加用力承受,好幾次顯些喘不過氣。
終於,在我瀕臨界線時,他鬆開了我。我掉到地板上,我見他脫力般坐在畫前,他又哭了,我不明白他為何而哭,他現在看起來是那麼易碎。

10.
我們就一直這樣安靜著,窗外從一片晴空轉為彩霞。就在這時,他抬頭,從桌上拿過那罐白色顏料放在手心,緩緩輕撫罐身。一下、又一下。上下翻轉。
剎那間,我親眼看見罐身下貼了這麼一張紙,而他也看見了,我們皆是一愣。至於上頭寫些什麼,我看不清,我永遠不知道裡面內容是什麼,只知道那一刻,青年猛然奪門而出,好一陣子沒有再回來。

他不在的日子,我只能獨自一人待著。這是很無聊的,於是我開始猜測他什麼時候會回來。
是明天?後天?大後天?而當他真正回來的時候,那時是深夜,開門聲窸窸窣窣,我被喚醒。
在黑暗中其實什麼都看不大見,但還是能隱約看見兩道人影,他們進門後就直直往床上倒。而等眼睛稍微能適應黑暗後,我發現那黑髮男人正把青年壓在床上親吻,一隻手挑他乳尖、另一手脫他褲子。
噢天哪,限制級,噢天哪。
我連忙把頭轉過去,不敢再看。
但即使如此,聲音還是源源不絕的傳了過來,這肯定是我最痛苦的夜晚了。我努力逼著自己入睡,才終於將那些甜膩的聲響從我腦袋中隔絕。

隔天早晨,春光明媚。
我幽幽甦醒,一起來就聽見他們交談著,那是很舒服的語氣,聽著都讓人心情好。
此時,話鋒一轉,男人道:「那你畫的?」
「嗯?……啊啊啊!你別看!別看!」青年羞澀的大叫。
不過行動不便的青年顯然阻止不了男人,只見男人拿起我──那是不同於青年的握法和力度──點沾一些白色顏後料,繼續在同一幅畫上繪著。
這過程相當愜意,一股溫柔的情感宛如熱流般注進身子裡頭,我看見男人笑了,青年也是。而那幅畫,是比真正的天空、還要更加美麗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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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三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